心不则德义之经曰顽，口不道忠信之言曰嚚。顽嚚不友，是为凶人，其名浑敦，晋物丑类，宜投四裔，以御魑魅。唐虞之时，其民淳，为此为戒；秦汉之下，其俗浇，习此不为怪。

盖凶人之性难以义制，其吠噬也，似犬而狾其抵触也，如牛而角。待之以恕则乱，论之以理则叛，示之以弱则侮，怀之以恩则玩。当以禽兽而视之，不与之斗智角力，待其自陷于刑戮，若烟灭而爝息。我则行老子守柔之道，持颜子不辍之德。噫，可不忍欤！

心里不效法道德仁义的规矩称为顽固，口里不说忠节信义的话称为愚蠢。这种人不行仁义之事，和坏人为伍，大家都憎恨他们，视他们为“凶人”。如古代的浑敦、穷奇、梼杌、饕餮四个顽嚚之徒，他们都是恶物丑类之流，应该让他们这样的人去边远偏僻的地方，抵御那些妖魔鬼怪。唐虞时期，民风非常淳朴，所以《尚书》中记载这些顽嚚之徒的行为，是用来警示人们要以此为戒；而秦汉之后，民风日下，坏人坏事陡增，人们也就对此习以为常了。

大概这些生来就愚顽不化的人，是很难用仁义礼法来进行约束的，就好比疯狗咬人，犟牛撞人。以宽恕的态度对待他们，就会导致祸乱；给他们讲道理，反而会招致反叛；向他们示弱，他们会更加欺侮人；对他们施以恩惠，他们却不懂珍视。对于这样的顽嚚之人，只能将其视为畜生，不与他们一般见识，不与他们斗智斗力，等待他们自取灭亡，犹如烟消火灭一样。我们应该遵循老子的柔弱无为之道，学习颜子不斤斤计较的品德。唉！顽愚之人生性如此，他们最终只能自取灭亡，何必与他们计较呢？

明朝嘉靖年间，胡宗宪为奸相严嵩的亲信党羽之一。当时严嵩当权，因此，胡宗宪被派到浙江当总督。胡宗宪之子胡衙内依仗父亲的权势，为非作歹，欺压百姓。

一天，胡衙内带了几个随从离开杭州，前去浙西游玩。凡途经的府县，官吏要么因惧怕胡宗宪的权势而不敢怠慢，要么想通过胡衙内拍胡宗宪的马屁。因此，胡衙内一路上甚是风光，所到之处，官吏无不对他点头哈腰，殷勤招待，宴请送礼。

可是，胡衙内来到淳安县，却发现情况大不相同：城门边无人接待，到馆驿住下后也不见知县宴请，更不送礼。胡衙内勃然大怒，又是掀桌子，又是摔东西，喝令将驿吏捆绑起来，倒吊在树上，提着马鞭抽打，打一下骂一句：“小爷我从杭州出来，一路上哪个不巴结？知府大人还为我牵马呢！只有你们这个淳安县，知县躲着不肯出来，待我回去告诉我父亲，定叫你们一个个脑袋搬家！”

其实，淳安县知县便是有名的清官海瑞。海瑞听到驿站有人来报告此事，非常气愤，想立即派人去捉拿胡衙内。但转念一想，胡宗宪毕竟是省总督，是自己的顶头上司，如果与他作对，自己未免要吃亏。他思索一下，便心生一计。

他亲自带领捕班人马前去驿站捉拿胡衙内，一进驿站，就见胡衙内正坐在椅子上骂人。海瑞用手一指，喝道：“把这个恶棍抓了！”一听知县要抓他，胡衙内气急败坏地喊道：“我是堂堂浙江省胡总督的公子，我看你们谁敢抓我？”

海瑞冷笑一声，说：“何方恶棍，胆敢冒充胡总督的公子？胡总督是国家一品大臣，处处体恤民情，爱护百姓，他的公子也定是一个知书达理、文质彬彬的人，怎会是像你这样的花花太岁？你定是冒充的，先给我掌嘴！”

衙役连抽胡衙内几个嘴巴，直把他打得满嘴流血，腮帮红肿。“你若再敢冒称胡公子，再打嘴巴！”海瑞呵斥道。

胡衙内此时也领略到了海瑞的厉害，只得低头不敢作声。

“再搜他的行李，看还有什么违法物品！”海瑞又大声吩咐。结果又搜出好几千两银子以及珍宝之类的贵重礼品。